我们与《弄臣》与恶的距离:歌剧里最尖锐的道德考验

当人们愈喜欢〈善变的女人〉这首咏叹调,看演出时愈容易陷入道德矛盾当中,这也是《弄臣》最令人不安之处。唱出这首〈在佳丽群中〉的,竟是万恶之源曼托瓦公爵,其男高音迷人美声的外在魅力,却是用来表现内心的邪恶放蕩;反倒是观众同情所寄的弄臣,却主要以直白的自由吟诵表达。威尔第几乎是希望观众不要像吉尔达一样,能抵抗得了风流倜傥的情圣炫惑 ─ 但,这可能吗?

弄臣的道德矛盾

《弄臣》改编自雨果着名戏剧《国王的弄臣》,而雨果原剧在1932年只演了一场就被禁,直到将近20年后才在威尔第的歌剧里借尸还魂。虽然剧中法国国王被迫改成了义大利贵族,但批判的威力不减。这位公爵是唐.乔凡尼的传人,在剧中像风一般勾搭了4位女性,从贵族人妻、纯情少女到烟花女子,几乎来者不拒。但是,威尔第没有给他唐.乔凡尼那种直面地狱的勇气,反而致力描写整座宫廷的淫蕩,摆明是要掀起观众的阶级仇恨。威尔第曾自白说:

公爵又俊又坏,与弄臣看来是天作之合:俊俏的反派和丑陋的好人,这种极端对比是浪漫主义的最爱,可参照雨果的另一名作《钟楼怪人》。不过弄臣并不像钟楼怪人那般善良无辜,他其实是公爵作恶的帮兇,这才是真正考验观众道德底线之处。看他如何助纣为虐,实在让人怒火中烧。他自己的女儿被劫掠乃至背叛,堪称罪有应得。然而,当他对观众倾诉人在江湖的痛苦,恐怕许多身为螺丝钉的上班族,也会心有戚戚。当你愈同情弄臣,就愈对他的恶行难以苛责,我们与恶之间,也就愈来愈难保持距离了。

《弄臣》演出桥段画面

弄臣的考验来自内在性格的分裂:(雨果语)这就是为什么威尔第要说,他真正的悲剧来自女儿吉尔达。单亲父亲管得愈紧,女儿逃得愈快,这应该是亘古不变的定律。吉尔达发现公爵是个感情骗子之后,还要以命赎爱,纯情到简直不可思议。但这种单纯,可想而知是封闭式教养造成的。也可以说,这种憨呆是弄臣造成的。但更合理的解释是,吉尔达唯一的情感寄託破灭,与其说是替心上人抵命,不如说是寻求一死解脱。

奢靡荒芜的义大利电影风格

有纸醉金迷的奢华场面,又有穷街陋巷的扭曲爱情,《弄臣》放在任何时代似乎都能成立。例如:2013年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的版本,导演 Michael Mayer 将场景设定为赌城拉斯维加斯,歌舞综艺穿梭往来,对比娱乐事业底层的丑陋。2022年米兰史卡拉歌剧院的版本,导演 Mario Martone 则设定为当代豪门,弄臣根本是个寄身上流的毒贩。这些处理都产生了逼真的当代感。

这次台中国家歌剧院邀演的版本,由澳洲导演 Elijah Moshinsky 在1991年首演的製作,却丝毫不过时。场景设定宛如进入1960年费里尼《生活的甜蜜》中的花花世界:男性痛饮狂歌、女性争奇斗豔,名流时尚的奢靡享乐与荒芜内心的对比,也和费里尼的电影一样强烈。弄臣每每回到角落的梳妆台,上妆、卸妆,赤裸裸表现出人前人后的反差与苍凉,有效地增加观众的认同。

《弄臣》演出桥段画面

全剧利用旋转舞台,场景转换令人目不暇给。一离开公爵的挑高豪宅,无论是弄臣寄居的公寓、杀手窝藏的旅店,都以双层楼阁和室内楼梯、外墙爬梯,来造成空间切割、内外併陈的多焦点效果。第一幕弄臣的家里,父亲在和女儿恳谈,隔壁却是女僕在做菜、情人在爬墙。第三幕的旅店,公爵高歌〈善变的女人〉时,弄臣和女儿从街上驾车抵达,在门外偷听;屋内的一楼是杀手在备酒,二楼是妹妹在豔装打扮,为接下来的经典四重唱〈世间最美丽的少女〉铺垫高潮前的柴火。这些丰富的细节,宛如细腻地转入义大利新写实主义的风格。《弄臣》的核心冲突,就是公众形象与内心世界的冲突,以及迷人歌喉与残酷现实的矛盾,而这也是它历久不衰的祕密。

如何搭建一个能收放自如的舞台世界,让每个声音与细节都能尽情绽放,是《弄臣》最动人、也是最艰鉅的挑战。今年十月,让我们一同走进剧院,见证这齣歌剧如何在华丽与残酷之间,燃起最撼动人心的火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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