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这两个问句出发,我们或许可以这样观看《奔跑者》:人能够奔跑,且人为了奔跑下去继续奔跑。
听起来像理所当然的句子,不也是这个世代多数人面对的问题吗——我们为了追求更高效率的生活,使得所有的追寻都像是奔跑,然而就这样一直奔跑下去的话,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稍作喘息,询问自己,最初是为什么而跑?
失意者的群像:你在逃跑还是奔跑?
奔跑或者逃跑,有时不容易看出差异。
《奔跑者》像是一群失意者的博览会。这么说或许有失公允,因为听起来通常是消沈落寞,而奔跑则有一种积极正向的感受。不过,表演启动时,舞台光线昏暗,巨型跑步机像是无法被撼动的生命轨道,看久了,它还像是工厂生产产品的齿轮,至于其上的东西,一切都像是物件而非生命。
那么,让人之所以为人,而非物件的理由是什么呢?
我认为,在这个作品中,是以独白及歌唱来作为人的思想,在马戏的作品中,其实少有机会看到这么大量的语言。然而该作品动人的地方是,表演者以真诚的口气聊着一件件平凡到不行的事情,听他们聊到最后,会以为台上之人讲述的是自己人生、自己的工作、自己的境遇。
有时候讲到一半被打断了,人硬生生被跑步机推到台下;有时话还没说完,就得继续。使得奔跑与逃跑,几无差异?
无论场上多大,人们似乎都被囿限在台上的巨型跑步机当中;说是囿限,另一方面也可以想像是无止尽的目标路线。框架与突破经常是一体两面,不变的是在上方总是奔跑的人。
日本演员堺雅人说,他很喜欢演的戏,因为演员在镜头前不管吃什么都是装不出来的,他必须货真价实的吃。而儘管是马戏演员,儘管是对诸多艰难的表演形式都感到熟悉的马戏演员,在跑步的时候,也装不出来,依旧只得纯粹、专注的维持同样的跑步姿势,恍如前进,却只是被跑步机困住的原地踏步。
此场景以不同的方式重複进行,很容易会唤起观众的身体记忆,如喘息,胸闷,爆汗;也连带抓起了心里的记忆,如疲倦,不甘,丧志——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,但我若跑起来的契机,通常都是一无所有的时刻,好像全身上下最后只剩下跑步这件事情可以做,想要让重複的动作持续交错,提醒自己多少还是个有用的人,还是一个可以靠自己能量走下去的人。
时间里的跑者
另一方面,在剧场里,时间是等值的,演员与观众都应该浸泡在同一种时间流里。不过《奔跑者》因其演出形式的关係,常让我有一种时间的错置、另作解释的感觉。
灯光亮起,观众的眼睛与舞台的身体在同一刻对齐,秒针不再是唯一的时间刻度——那是肌肉收缩与放鬆的节拍,是呼吸急促的频率,是跑步机皮带在脚下带来的重複摩擦声。
这种时间不属于钟錶,而属于身体本身。每一次脚掌落地,身体在计数;每一次心跳加快,时间就被挤压成更短的单位。它不是均匀流淌,而是因体力的消耗、汗水的滴落而变形。跑得越久,空间越模糊,只有气息与步伐还留在。
于是,舞台上的与剧场的彼此交缠——一边是观众齐聚的现场,一边是表演者独自承受的身体时钟。两种时间在同一空间并存,提醒我们:身体总会以它的方式记录时间,甚至比记忆更真实。
观看的时候,无法避免会想起自己的日常行程被填得多满,使得有时即便只是安坐在书桌前,内在彷彿也是气喘吁吁的跑者,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最多的事情、像是选手需要在极短的秒速中争取最大的距离。这个时候,方才说提到的、场中的音乐及歌声将会把思绪重新带回当下。
在台湾观看马戏的时候,经常是感到屏息、震撼,或者惊讶。不过《奔跑者》给予观众的感受,更多是思考,理解,并一再重返自己。期间的关键元素之一就是歌曲。穿插在场上的音乐,像是滚轮按摩肌肉那样,会鬆开很多原先紧绷的,包括皱起来的眉头。
歌声多半时候与场中焦躁不安的氛围形成对比,前者从容有余,后者却仍陷落在疲倦的循环之中。此外,该作品的动人之处,在于末了之际,表演者所选择的展现形式,竟是最不华丽、不炫技的——跑给你看。
像是晨起的慢跑者,不再为了追逐生活或者其他,单纯为了跑而跑,将的时间重新拉回此时此刻。最后一刻,脚步暂缓,音乐停止,微喘的呼吸声一上一下。
或许,可以来测试看看,在离开剧场以后,有多少人会忍不住,以场馆为起点,开始慢跑起来?
2025中国信託新舞台艺术节—捷克夜店马戏团《奔跑者》
演出场次:10/31 (五) 19:30、11/01 (六) 14:30、11/02 (日) 14:30
演出地点: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球剧场
演出长度:约70分钟 (无中场休息)
艺术节官网:了解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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