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残页" (cányè) 的意思是 "残缺的页面" 或 "缺失部分的页面"。
通常指:
1. "书籍、文件、报纸等印刷品中" 不完整、被撕掉或损坏的部分页面。
2. "艺术品中" 独立下来的、原本可能是更大作品一部分的页面或纸片(例如,从古籍、手稿或画集中分离出来的页面)。
简单来说,就是 "不完整、有破损或缺失的页面"。
如果你是在特定的语境中遇到这个词,比如图书馆目录、艺术品描述等,它可能指代更具体的事物。
相关阅读延伸:残页
乾隆三十九年腊月,北京城的风雪如刀,琉璃厂的街面被冻得硬邦邦的。书肆“翰墨轩”的老板赵砚斋,呵着冻僵的手,在昏黄烛光下整理新收的一摞旧书。他指腹抚过书脊,如同抚过岁月本身,那些泛黄纸页里,藏着多少被时光遗忘的叹息?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朵,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套《全唐诗》上,这是前几日从一家败落旗人府上收来的,书页散乱,虫蛀严重,几乎无人肯要。
“赵老板,这破书还费神拾掇?”隔壁当铺掌柜踱进来,瞥了一眼,摇摇头,“如今这光景,谁还读这些老古董?不如多收些时文策论,八股范文,那才叫值钱货色。”
赵砚斋只笑了笑,没应声。他祖上也是吃笔墨饭的,深知有些东西,其价值不在市侩的秤盘上。他小心地剔除书页间的蠹鱼尸骸,用薄薄的浆糊修补破损。指尖触到其中一册书脊时,却觉出异样。那硬挺的裱褙层下,似乎有极薄的东西夹着,触感迥异于寻常衬纸。他心头一跳,屏住呼吸,用镊子尖轻轻挑开一道缝里面竟藏着一叠薄如蝉翼的纸片,密密麻麻,写满了蝇头小楷。
那字迹,他认得!是曹雪芹的手笔!早年曾见过曹公在友人家中留下的墨宝,那笔意,那风骨,早已刻入他脑海深处。他颤抖着,凑近烛光细看。开头几行,赫然是《石头记》的后续文字!然而,只读了几句,赵砚斋便如遭雷击,浑身血液都凝住了,这残稿所述,竟与他所知的通行本大相径庭!那林黛玉,竟未在“焚稿断痴情”后香消玉殒!文字间,她病体支离,却于潇湘馆的冷月下,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悄然救下,藏匿在贾府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那字句,如同冰棱,刺得他指尖发麻,又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,烫得他心口发慌。
“这,这如何可能?”赵砚斋喃喃自语,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。窗外,巡城兵丁的皮靴踏在冻硬的路面上,发出沉重而规律的“咔咔”声,由远及近,又由近及远,如同铁索拖过人心。他猛地吹熄了烛火,将自己和那几页薄纸一同沉入无边的黑暗。文字狱的阴影,像这冬夜一样,浓得化不开。他想起前年菜市口那血淋淋的一幕,几个书生因私藏禁书被斩首,头颅滚落,围观的人群噤若寒蝉。这颠覆了“黛死钗嫁”结局的文字,一旦泄露,便是滔天大祸!他枯坐黑暗中,指节捏得发白,那几页薄纸仿佛烙铁般烫手,又似寒冰般刺骨。救下黛玉的究竟是谁?她藏身何处?这惊世骇俗的结局,曹公为何要如此书写?无数疑问在心头翻搅。
几页残稿,字字如刀,刻在赵砚斋心上。他夜不能寐,白日里也如惊弓之鸟。那套《全唐诗》被他藏于书架最深处,覆以重重杂物。他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线索,破解那“救星”的身份。那笔迹描述隐晦,只言“昔日受恩于绛珠者,于无声处伸援手”,又提及“藕榭深处,别有洞天”。是惜春?她住藕香榭,且性情孤介,确有几分可能。或是紫鹃?她对黛玉忠心耿耿,可一个丫鬟,如何能在贾府倾覆之际做到此事?线索纷乱如麻,真相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,杳无回音。他想起当铺掌柜的话,又想起自己那点微薄家业,还有妻儿老小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上来,越收越紧。
一日,他鬼使神差,带着其中一页最关键的残稿,去寻一位曾与曹雪芹有过交往、如今避居京郊的老翰林。老翰林须发皆白,枯瘦的手接过纸页,凑到窗前,浑浊的老眼看了许久,又闭上,长长叹息一声,声音干涩如秋风扫过落叶:“是芹溪笔迹无疑这结局,唉,他当年确与我提过,不忍见那‘世外仙姝’就此绝命,只是这‘救星’,”老人欲言又止,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光,是惊惧,是悲悯,又似有难言的苦衷,“此稿,大逆不道啊!砚斋,听老夫一句劝,烧了它!烧了干净!沾上它,便是灭门之祸!”老人枯瘦的手猛地攥紧,将那薄纸捏得皱成一团,又颓然松开,仿佛那纸片有千钧之重,烫手无比。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浑浊的眼里满是惊惧与绝望。
翰墨轩内,赵砚斋枯坐如石像。老翰林的话和那惊惧的眼神,如同冰水浇头。窗外风声呜咽,卷起地上的残雪。他盯着摇曳的烛火,那几页薄薄的纸,摊在案上,字迹在光影中跳动。林妹妹未死?这念头曾如星火燎原,此刻却被现实的寒风吹得只剩灰烬。他缓缓拿起一页,凑近烛火。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角,焦黑的边缘迅速蔓延、蜷曲,字迹在火焰中扭曲、模糊、化为灰烬。一丝青烟升起,带着纸张和墨迹燃烧的独特焦味,袅袅散入冰冷的空气里。他烧得很慢,一页,再一页火光映着他木然的脸,没有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,那一点微光彻底熄灭了,沉入无边的死寂。
琉璃厂的风雪依旧,卷着尘土和碎纸屑,在石板路上打着旋儿。翰墨轩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。偶尔有客人问起“新奇的话本子”,赵老板只是摇头,脸上堆着惯常的、模糊的、无可无不可的笑,低头继续修补那些无关痛痒的旧书。那套《全唐诗》早已不见踪影,连同它曾藏匿过的惊世秘密,一起消失在岁月的尘埃里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某个深夜,他曾长久地凝视着炉膛中那最后一缕青烟散尽,仿佛看着一个世界无声地沉没。
后来,程伟元、高鹗整理的一百二十回本《红楼梦》刊行天下,“黛死钗嫁”的故事被千万人传颂,成为铁案。那潇湘馆的冷月,葬花的香冢,成了无数人心头永恒的哀伤意象。无人知晓,在某个风雪交加的冬夜,在琉璃厂一间小小的书肆里,曾有另一种可能,在烛火中化为灰烬,只余下雪地上几缕无人察觉的青烟。
那些在火舌舔舐下蜷曲、消逝的墨痕,何尝不是无数被湮没的“另一种可能”?当一种声音被奉为正朔,被千万次传唱,那些被烧毁的、被遗忘的残页,便成了历史幽深角落里无声的灰烬。我们今日捧读的“定本”,其字里行间,是否也飘荡着无数个被抹去的“潇湘馆”的冷月?那沉默的灰烬里,埋藏着多少被扼杀的故事与灵魂的余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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