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离世前的一问,她的衣物我是否要,答案揭晓,方知她深深爱我

这是一个非常感人且深刻的时刻。你的回答“要”以及你事后“才知她爱我”的感受,恰恰点明了这种亲情关系中非常珍贵的一部分。
这表明:
1. "婆婆的牵挂与不舍:" 婆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仍然在考虑你的感受,甚至可能潜意识里希望留下些什么,证明她对你的关爱,或者希望你们能继续拥有她生活过的痕迹。这种“未了的心愿”可能通过这个问题表达出来。 2. "你的理解与回应:" 你的回答“要”是对婆婆爱的直接回应和确认。你接受了这份承载着婆婆心意和回忆的物品,这让她感受到了被爱、被重视。 3. "爱的确认与领悟:" 你说“才知她爱我”,这说明在过去,你可能没有足够地感受到婆婆的爱,或者觉得这种表达方式不明确。但通过婆婆这个问题以及你的回答,你瞬间明白了这份看似平常的询问背后,蕴含着多么深沉和直接的爱。这种爱可能平时隐藏在日常的点滴中,不易察觉,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,被强烈地感受到了。
这真是一个关于爱、理解、亲情和生命终结时刻的动人故事。你的回答不仅满足了婆婆的临终心愿,也让你自己深刻地体会到了那份沉甸甸的爱。这些衣服或许会成为你们之间情感连接的载体,时时提醒你,你曾被那样深深地爱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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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婆婆闭眼前的那个下午,拉着我枯柴一样的手,问我,她那些穿了一辈子的衣裳,我还要不要。

我说,要。

就这一个字,我说得清晰,不带一丝犹豫。

婆婆浑浊的眼睛里,好像突然亮了一下,像回光返照的烛火,映着我的脸,然后慢慢,慢慢地积起一层水汽。她没再说话,只是那只攥着我的手,力道紧了紧,又缓缓松开。

那一刻,我心里堵了几十年的那块石头,轰然就碎了。我才知道,她拿我当亲闺女,是打心底里疼我的。

第1章 旧衣裳

我叫林岚,是个裁缝。

嫁给陈建军的时候,我二十三岁,他二十五。我们是自由恋爱,在一个厂里上班,他在车间,我在后勤。建军人老实,话不多,但会疼人,天冷了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,食堂打了好菜会偷偷拨到我碗里。我觉得,这辈子就他了。

第一次上他家门,心里是揣着兔子的,七上八下。

婆婆张桂芬,那时候还不是我婆婆,个子不高,人很瘦,但腰板挺得笔直,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紧紧的发髻,一丝不乱。她看我的眼神,不像看未来的儿媳妇,倒像是在审一件料子,从头到脚,细细地打量,掂量着这块料子耐不耐磨,缩不缩水。

我带去的点心盒子,她接过去,放在桌上,没打开,也没说句客气话。

饭桌上,她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,说:“多吃点,看你瘦的,风一吹就倒了。”

我连忙道谢。

她又说:“我们家建军,从小就实心眼,不会说话,以后你们过日子,你得多担待。”

这话听着是客气,可我总觉得,那里面藏着点别的东西。

婚后,我们没跟公婆住一起。建军单位分了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,离厂不远。但婆婆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,有时是送她自己腌的咸菜,有时是拿些攒下来的布头、旧衣服,说是给我“练手”。

“岚子,你不是会做衣服吗?这块料子是好的确良,给我改件坎肩。”

“这件是建军他爸年轻时穿的中山装,呢子的,料子好,你看看能不能拆了给建军做条裤子。”

她的那些旧衣服,都洗得干干净净,叠得整整齐齐,樟脑丸的味儿有点冲。衣服的领口、袖口都磨得起了毛边,有的地方还打了补丁,针脚细密得像绣花。

我嘴上应着“好”,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。

我是个裁缝,有自己的手艺和审美。我喜欢用新料子,做时兴的款式。厂里不少女工都找我做衣服,时髦的连衣裙,利落的喇叭裤,我做出来的,总比百货商店里卖的还合身、好看。

可婆婆给我的,全是些过时的旧东西。

我跟建军抱怨过。我说:“是不是觉得我手艺不行,只配跟这些旧布料打交道?”

建军憨憨地笑:“我妈那是节约惯了,她觉得好东西扔了可惜。她让你改,是看得起你的手艺。”

我心里不信。

有一次,我给自己做了件粉色的衬衫,胸前绣了两朵小小的迎春花。穿上那天,正好婆婆过来。

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眉头微微皱着:“这颜色太跳了,都结婚的人了,穿得稳重点好。”

她指了指我身上的衬衫:“这料子,看着就不经穿,下水洗两次就得泄了。做衣服,样子是其次,结实耐穿才是正经。”

说着,她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件她自己的旧罩衫,蓝灰色的,半新不旧。

“你看我这件,穿了十几年了,颜色还是这么正,布料还这么挺括。这才是好东西。”

我心里那点因为新衣服带来的喜悦,一下子就灭了。

我开始觉得,我和婆婆之间,隔着的不止是年龄,更是两个时代。她活在她的“结实耐穿”里,而我,向往着我的“时兴好看”。我们俩,就像她那些打了补丁的旧衣服,和我手下那些时髦的新料子,怎么也缝不到一块去。

第2章 一碗面
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。

我和婆婆的关系,说不上好,也说不上坏。客客气气,不远不近。她还是会时不时地送来旧衣服和布头,我照单全收,有的改了,有的就压在了箱底。她也还是会对我做的“时髦”衣服发表几句“不结实”、“太花哨”的评论,我听了,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。

建军夹在中间,总是和稀泥。

“我妈就那样,一辈子苦过来的,你别跟她计较。”

“岚子,妈也是为你好,她那个人,嘴上厉害,心不坏。”

我知道建军说的是实话,婆婆心不坏。家里有什么好吃的,她总会给我们送一份。我偶尔头疼脑热,她会熬了姜汤送过来,嘴里还念叨着:“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。”

可我心里,总觉得缺点什么。

缺的那点东西,叫“认可”。

我靠手艺吃饭,最在意的,就是别人对我手艺的看法。厂里的姐妹夸我一句“林师傅手真巧”,我能高兴一整天。可在我婆婆眼里,我的手艺,好像就只配给旧衣服“缝缝补补”。

那年,厂里的效益不好,开始裁员。我所在的后勤部门是重灾区。我寻思着,与其等着被裁,不如自己出来单干。

我跟建军商量,想在自家那个小小的客厅里,隔出一块地方,开个小小的裁缝铺。

建军没意见,他支持我。

我把这事跟公婆说了。公公抽着烟,半天没说话。婆婆的反应,却在我意料之外,又在我意料之中。

她没说支持,也没说反对。

她只是看着我,淡淡地说:“自己干,辛苦。别把身体累垮了。”

第二天,她又来了,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。

打开来,不是旧衣服,而是一台半旧的“飞人”牌缝纫机。

“这是我当年的嫁妆,”婆婆摸着那台缝纫机,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光,“放着也是放着,你先拿去用。比你那台‘蝴蝶’的劲大,吃厚。”

我那台“蝴蝶”牌缝纫机,是我自己攒钱买的,轻便,灵活,做些薄料子的活儿很顺手。但遇上牛仔布、呢子这样厚的料子,就有点力不从心。

婆婆这台“飞人”,是老物件了,通体铸铁,黑漆漆的,看着就笨重。但行家一伸手,就知有没有。我踩了两下,听那声音,沉稳,扎实,就知道这是台好机器。

我心里有些感动,想说句“谢谢妈”。

可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
我说:“妈,这太贵重了。”

婆婆摆摆手:“什么贵重不贵重的,机器是死的,得人用了才是活的。你好好干,别丢了手艺人的脸。”

裁缝铺开张了。

街坊邻居、厂里以前的同事,都来捧场。我忙得脚不沾地,常常是半夜还在灯下踩着缝纫机。

婆婆来得更勤了。她不再提那些旧衣服的事,每次来,都只是静静地看我干活。看我量尺寸,画样子,裁剪,缝合。

她不说话,但那眼神,比从前更深了。

有天晚上,我赶一个急活,给一个新娘子做嫁衣。一直忙到快十二点,眼睛都花了。

门响了,是婆婆。

她端着一个搪瓷碗,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蛋面。

“趁热吃了,别饿坏了胃。”她把碗放在我手边,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。

我看着碗里卧着的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,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
我埋头吃面,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睛。

我听见婆婆在我身后,轻轻叹了口气。

她说:“你这孩子,跟你年轻时候的我,真像。也是一根筋,认准了的事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”

我抬起头,透过朦胧的泪眼,看见婆婆的鬓角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添了好多白发。

第3章 一块布

裁缝铺的生意,慢慢上了轨道。

我的手艺在街坊里传开了,找我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。我不再只是做些小打小闹的修改,开始接一些大活,比如给单位做工服,给学校做校服。

我忙得像个陀螺,建军心疼我,下了班就过来帮忙,打打下手,干点杂活。

婆婆依旧是常客。

她还是不怎么夸我,但她的行动,却说明了一切。

她会帮我把裁下来的布头,按颜色、材质分门别类地整理好。她会趁我午睡的时候,拿起我的剪刀,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地磨着。我的剪刀,永远是铺子里最锋利的那一把。

她甚至还学会了用我那台新式的电动锁边机。有一次我回来,看见她戴着老花镜,小心翼翼地踩着踏板,给一堆裤腿锁边。那认真的模样,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。

我笑着说:“妈,您怎么什么都会啊?”

她头也不抬:“年轻时候在服装厂干过几年,没吃过猪肉,也见过猪跑。”

我这才知道,原来婆婆也懂行。

难怪她以前总说我的衣服“不结实”,总念叨料子要“挺括”。她不是看不上我的手艺,她是用她那个年代的标准,在衡量我的作品。在她看来,一件衣服的根本,是质量,是风骨,而不是流于表面的花哨。

我开始理解她了。

就像她这个人,话不多,从不说什么软和话,但她做的事,却比什么话都暖人心。

那年冬天特别冷。

我接了个大单,给一个建筑公司赶制一批棉工服。料子是那种很厚的帆布,里面絮的是新棉花。活儿急,量又大,我带着两个小徒弟,没日没夜地干。

婆婆那台老“飞人”派上了大用场。它吃厚,走线稳,任凭多厚的料子,踩下去,针脚都均匀有力,像战士的步伐。

就在活儿快干完的时候,出事了。

我点料子的时候,发现有一卷帆布,颜色跟别的不太一样,要浅上那么一小块。不仔细看看不出来,但要是做成衣服,挂在一起,肯定能看出色差。

这可怎么办?交货日期就在眼前,再去进料子,肯定来不及了。

我急得在屋里团团转。

建军也没了主意,一个劲儿地说:“要不,跟老板说说,看能不能通融一下?”

我知道这行不通。做生意,讲究的是信誉。说好了是什么料子,就得是什么料子。差一点,都不行。

婆婆那天正好也在。

她拿起那块有色差的布,对着光看了半天,又用手捻了捻。

她说:“岚子,你别急。”

她让我把所有裁好的衣片都拿出来,一件一件地比对。然后,她让我把颜色最正的布料,都用在衣服的前襟、后背和袖子这些“当面”的地方。

“把那块颜色浅的,”她指着那卷问题布料,“用在领子底下、口袋衬布、还有裤子里的贴边这些看不见的地方。”

她一边说,一边用划粉在布料上做着记号,重新排版。

“这样一来,外面看,颜色都是一样的。里面的这点色差,不碍事。咱们手艺人,活儿要做得地道,但脑子也要会转弯。不能让死规矩把人给框住了。”

我看着婆婆在布料上熟练地比比划划,心里豁然开朗。

我怎么就没想到呢?

我一直以来,都太执着于自己那套“新式”的做法,追求完美,追求时髦,却忘了,有时候,最管用的,反而是这些老一辈手艺人传下来的“土办法”。

这些办法里,藏着的是经验,是智慧,更是对生活的一种变通和韧性。

那批工服,我们按时交了货。

老板很满意,当场就结了尾款,还说以后有活儿,都找我。

那天晚上,我特意炒了两个好菜,开了瓶酒,请公婆过来吃饭。

饭桌上,我给婆婆倒了一杯酒。

我举起杯子,对她说:“妈,这杯,我敬您。谢谢您。”

婆婆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。

她的皱纹在灯光下舒展开来,像一朵饱经风霜的菊花。

她说:“谢什么。一家人,不说两家话。”

第4章 一件旗袍

日子越过越红火。

我在市里最繁华的商业街,盘下了一个正式的门面,挂上了“林岚制衣”的牌子。

店里请了几个工人,我主要负责设计和裁剪。建军也辞了厂里的工作,专门帮我打理店里的生意。

我们买了新房子,把公婆也接过来一起住。

婆婆一开始不习惯。她嫌城里的楼房“不接地气”,嫌邻居之间“门对门,不说话”。

但她最高兴的,是每天能看着我。

她还是会来店里转悠。看着那些挂得满满当当的漂亮衣服,她不像从前那样皱着眉头了,眼神里,多了几分欣赏,甚至是一丝骄傲。

她会跟来做衣服的客人聊天。

“我们家岚子,手艺好,心也细。你们找她做衣服,就放一百个心。”

听着她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夸我,我心里又暖又想笑。这个别扭了一辈子的老太太,终于肯当着外人的面,承认我的好了。

婆婆七十大寿那年,我想送她一件特别的礼物。

我想了很久,决定亲手为她做一件旗袍。

我选了最好的香云纱,深紫色,上面有暗暗的提花,沉静又华贵,很衬她的气质。

我偷偷量了她常穿的衣服尺寸,然后一个人躲在工作室里,一针一线地缝制。从裁剪,到盘扣,每一个细节,我都力求完美。

我知道婆婆的喜好。她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,但她对质地和做工,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。

这件旗袍,我要做得比我以往任何一件作品都要好。

因为,这是给我婆婆的。

寿宴那天,我把用锦盒装好的旗袍,亲手送到她面前。

“妈,生日快乐。这是我给您做的。”

亲戚朋友们都围过来看。

婆婆打开盒子,所有人都“哇”地一声。

那件旗袍,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像一首无声的诗。

婆婆伸出布满老茧的手,轻轻地抚摸着那光滑的料子,她的手指,从领口的盘扣,一路滑到开叉的下摆。

她没有立刻说好,也没有说不好。

她只是看着那件旗袍,看了很久很久。

久到我都有些沉不住气了。

然后,她抬起头,看着我,说了一句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。

她说:“岚子,这料子,太好了。给我这个老婆子穿,糟蹋了。”

我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
我知道,这是她能说出的,最高级别的赞美了。

在她心里,“好东西”,是应该留给更重要的人,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的。她说“糟蹋了”,其实是在说,这件衣服,珍贵到让她觉得受之有愧。

建军在一旁打圆场:“妈,什么糟蹋不糟蹋的。这是岚子的一片心意,您快试试。”

在众人的簇拥下,婆婆换上了那件旗袍。

当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,所有人都安静了。

那件旗袍,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,完美地勾勒出她清瘦但依旧挺拔的身形。岁月的风霜,不仅没有让她显得苍老,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种沉静雍容的气度。

她站在那里,就像一幅老画,古朴,典雅,韵味十足。

我看见,婆婆的眼角,有些湿润。

她走到我面前,拉住我的手,轻轻拍了拍。

“好孩子,”她说,“妈……很喜欢。”

第5章 一只木箱

七十大寿之后,婆婆的身体,肉眼可见地衰弱了下去。

她开始变得健忘,常常是刚说过的话,转头就忘了。有时候,她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,看着窗外,一坐就是一下午。

我知道,她在思念公公。

公公在几年前就走了。从那以后,婆婆的话就更少了。

她不再来店里,也不再对我的衣服发表任何意见。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,像一棵正在慢慢凋零的老树。

唯一不变的,是她对她那些旧衣服的珍视。

她的房间里,有一个老式的樟木箱子,里面装的全是她各个时期的衣服。从她年轻时穿的列宁装,到中年时穿的的确良衬衫,再到后来的一些毛衣、外套。

每一件,都叠得方方正正,散发着好闻的樟木香。

她隔三差五,就会把箱子打开,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,在阳台上晒一晒,再小心翼翼地叠好,放回去。

那神情,庄重得像是在举行一种仪式。

我有时候会过去帮她。

她会拿起一件衣服,跟我讲这件衣服的故事。

“这件蓝布褂子,是我嫁给你公公的时候,我娘亲手给我做的。那时候穷,连块红布都扯不起。”

“这件毛衣,是你公公去上海出差,给我买回来的。那时候,穿件羊毛衫,可是顶时髦的事。”

“这件……是你刚进门那年,我让你给我改的坎肩。你看,这针脚,还是你的手艺。”

我这才发现,我早年给她改的那些旧衣服,她竟然一件都舍不得扔,全都好好地收着。

我看着那些衣服上,或生涩或熟练的针脚,心里五味杂陈。

原来,那些我曾经以为是“为难”和“挑剔”的过往,在她这里,都成了被珍藏的记忆。

我和她之间的每一次互动,每一次磨合,都像一针一线,缝进了这些衣服里,成了我们婆媳关系最真实的见证。

婆婆的病,来得很快。

先是腿脚不方便,后来就卧床不起了。

医生说,是脑萎缩,不可逆转。剩下的日子,就是熬时间了。

那段时间,我和建军轮流在医院照顾她。

她清醒的时候少,糊涂的时候多。有时候,她会把我错认成她自己的女儿,拉着我的手,说些颠三倒四的话。

“桂香啊,你爸又去挑水了,你快去看看,让他歇歇。”

桂香是婆婆早夭的妹妹。

每当这时,我都会握着她的手,轻声应着:“哎,妈,我知道了,我这就去。”

她清醒的时候,话反而更少。

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,眼神里有愧疚,有不舍,还有很多我读不懂的情绪。

她瘦得很快,颧骨高高地凸出来,眼窝深陷。那双曾经能看透布料纹理的锐利眼睛,变得越来越浑浊。

我知道,她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。

第6章 我要

那天下午,医院的阳光很好,透过窗户,洒在婆婆苍白的脸上。

她难得地清醒,精神也看着不错。

建军被我打发回家去取换洗的衣物了,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
她拉着我的手,那只手,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,皮肤像干枯的树皮。

她看着我,看了很久,然后,用尽全身力气,轻轻地开了口。

“岚子……”

她的声音,像风中的残烛,微弱得随时都会熄灭。

“妈,我在。”我俯下身,把耳朵凑到她嘴边。

“我……快不行了……”

“妈,您别胡说,医生说您恢复得很好。”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不敢掉下来。

她摇了摇头,浑浊的眼睛里,竟然有了一丝清明。

“我自己的身体,我自己知道……”

她喘了口气,继续说:“我死了……我那个箱子里的衣裳……你……还要不要?”

我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,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
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我知道那个箱子。

那个装着她一辈子记忆和故事的樟木箱子。

那里面,有她少女时的憧憬,有她为人妻的温柔,有她为人母的辛劳。

那里面,也有我们婆媳之间,从隔阂到理解,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。

她问我,还要不要。

她不是在问我要不要一堆没用的旧衣服。

她是在问我,她这个人,她这一辈子,我还能不能记得。她是在问我,她留下的这点念想,我愿不愿意替她收着。

这个问题,沉重得像一座山。

但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。

我握紧她冰冷的手,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地告诉她。

“要。”

我说。

“妈,我要。您的东西,我都留着。一件都不少。”

婆婆的眼睛,在那一瞬间,亮了。

就像阴霾的天空,突然裂开一道缝,透出了一缕光。

那光里,有释然,有欣慰,有解脱。

然后,那道光,慢慢被一层水汽覆盖。两行浑浊的泪,从她干枯的眼角,缓缓滑落。

她没再说话。

只是那只攥着我的手,力道紧了紧。

那力道,像是在传递她最后的不舍和嘱托。

然后,又缓缓地,彻底地,松开了。

第7章 传承

婆婆走得很安详。

葬礼过后,我一个人,打开了那个樟木箱子。

一股熟悉的,混合着樟木和岁月的气息,扑面而来。

我跪在箱子前,一件一件地,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。

每一件衣服,都像一个故事的片段。

我仿佛看到了,年轻的婆婆,穿着那件蓝布褂子,羞涩地嫁给了公公。

我仿佛看到了,中年的婆婆,穿着那件时髦的羊毛衫,在邻居羡慕的眼光中,脸上带着骄傲的笑。

我仿佛看到了,老年的婆婆,戴着老花镜,坐在缝纫机前,帮我给裤腿锁边。

还有那件我亲手为她做的香云纱旗袍,她只在寿宴上穿过一次,就再也舍不得穿,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最上面。

我拿起那件旗袍,贴在脸上,冰凉的丝绸,很快就被我的眼泪濡湿了。

建军走进来,从身后轻轻抱住我。

“岚子,别太难过了。”

我摇摇头,哽咽着说:“我不是难过,我是……后悔。”

“后悔什么?”

“我后悔,为什么没有早点懂她。我总觉得她挑剔,觉得她看不上我。可我不知道,她只是用她的方式,在关心我,在教我。她把她这辈子最看重的东西,都给了我。”

建in军的下巴,抵在我的头顶,声音也有些沙哑。

“妈要是知道你这么想,她会很高兴的。”

我把婆婆所有的衣服,都搬到了我的工作室。

我没有把它们锁起来,也没有把它们捐掉。

我是个裁缝。

我知道,布料最好的归宿,是被人穿着,是获得新生。

我把那些还能用的料子,小心翼翼地拆开,清洗,熨烫。

我用公公那件呢子的中山装,给建军改了一件马甲。他穿上身,说,好像闻到了爸爸的味道。

我用婆婆年轻时穿的碎花布,给未来的孙子或孙女,做了几件小小的肚兜和一床柔软的百家被。

我把我给她做的那件香云纱旗袍,用一个精致的画框裱了起来,挂在了工作室最显眼的位置。

我的徒弟们问我:“师傅,这件衣服真漂亮,是哪个大师的作品吗?”

我告诉她们:“这是我给我婆婆做的,也是我这辈子,做得最好的一件衣服。”

店里的生意,越做越大。

我开始尝试把一些传统的手工技艺,比如盘扣、刺绣,融入到现代的服装设计里。

我的设计,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格。

那是一种沉淀了岁月,带着温度的风格。

我知道,这都是婆婆留给我的。

她留给我的,不只是一个装满旧衣服的箱子,更是一种精神。

那是一种对技艺的敬畏,对质量的坚守,对生活的热爱和韧性。

这种精神,像一根结实的线,把我,和她,和这个家,紧紧地缝在了一起。

第8章 一缕光

又是一个冬天。

我的工作室里,暖气开得很足。

我坐在婆婆那台老式的“飞人”缝纫机前,手上正在做一件小小的棉袄。

棉袄的面料,是婆婆一件旧罩衫上拆下来的,蓝灰色的,洗得有些发白,但质地依然很结实。里子,是我新买的柔软棉布。

缝纫机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“嗒嗒”声,像一首悠长的老歌。

建军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一杯热茶。

他把茶放在我手边,看着我手里的活儿,笑了。

“又在倒腾妈的那些宝贝呢?”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,“再过几个月,咱们的孙子就要出生了。我用奶奶的布,给他做件小衣服,让他一出生,就带着家里的念想。”

建军没说话,只是伸手,轻轻抚摸着那件蓝灰色的布料。

我知道,他也在想他妈妈了。

我们沉默了一会儿。

建军突然说:“岚子,谢谢你。”

我抬起头,有些不解:“谢我什么?”

“谢谢你,懂我妈。”他说,“我一个大男人,粗心。你们婆媳俩那些弯弯绕绕,我以前……其实看不明白。我总觉得,我妈对你太苛刻了。直到她走了,我看着你做的这些事,我才明白,你们俩,其实是同一种人。”

“都是靠手艺吃饭,骨子里,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。你们的情分,不在嘴上,都在这一针一线里了。”

我的眼眶,又有些湿了。

是啊,一针一线。

我和婆婆这半辈子的缘分,不就是靠着这一针一线,慢慢缝合起来的吗?

从最初的格格不入,到后来的相互理解,再到最后的血脉相融。

我们之间,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,有的,只是一件旧衣裳,一碗热汤面,一块有色差的布,一件用心的旗袍。

这些琐碎的,带着生活烟火气的小事,像无数根细密的针脚,把我们的心,缝在了一起。

窗外,阳光正好。

一缕金色的光,透过玻璃窗,照在我手上的小棉袄上,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。

我仿佛又看到了婆婆。

她就坐在我对面,戴着老花镜,安静地看着我,眼神里,是那种我终于读懂了的,温柔而肯定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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